據日本媒體報道，日本歷史研究學者松野誠也近日發現一份記錄侵華日軍在中國戰場使用毒氣彈情況的“戰斗詳報”。這是侵華日軍毒氣部隊記錄使用毒氣彈作戰的報告首次被發現，為解開侵華日軍暴行再添新證據。

文件記錄毒氣彈使用命令

據日本共同社報道，松野誠也發現的侵華日軍“戰斗詳報”是侵華戰爭期間在中國北方地區的日本軍隊下屬毒氣戰部隊“迫擊第5大隊”的文件，詳細記錄了該部隊在侵華戰爭爆發兩年后的1939年7月在山西省山岳地區的作戰情況。文件約100頁，包括戰斗情況、炮彈使用情況、毒氣彈使用命令的副本等。

報告顯示，“迫擊第5大隊”在接到上級命令后，決定使用裝入糜爛劑的炮彈“黃彈”和裝入噴嚏劑的“紅彈”。在7月6日的一場戰斗中，由于前進中遭到中國軍隊的機槍壓制，日軍向中國軍隊陣地發射了31枚“紅彈”；7月17日為支援步兵，使用了60枚“紅彈”和28枚“黃彈”；7月18日，使用140枚“紅彈”和20枚“黃彈”進行了炮擊。

針對毒氣彈的威力，報告稱面對在山丘地區構筑牢固陣地的敵軍，使用“紅彈”攻擊非常重要。記錄針對首次被使用的“黃彈”，評價“效果非常大”。

日本《東京新聞》8日在相關報道中說，侵華戰爭期間舊日本陸軍為保證隱秘，把裝有糜爛性毒氣的彈藥稱為“黃彈”，把裝有噴嚏劑的彈藥稱為“紅彈”，把裝有氰化氫劇毒的彈藥稱為“茶彈”，把裝有催淚毒氣的彈藥稱為“綠彈”。陸軍曾在廣島縣大久野島建立毒氣彈生產基地，在福岡縣的設施內進行炮彈填裝。舊日本海軍還在位于神奈川縣的設施內進行過毒氣彈的研究和制造。

共同社報道稱，侵華日軍為避免留下戰爭犯罪證據而廢棄了記錄類文件，但此次的資料可能是由部隊相關人士私人保管而被留存下來。

松野誠也說，對日本侵華戰爭中“戰場的實際情況弄清楚的只是冰山一角。需要查明事實真相并從中吸取教訓，不再讓悲慘的歷史重演”。

被細心掩蓋的毒氣戰歷史

由于發動侵華戰爭時日本已經加入了禁止毒氣戰的《海牙公約》，明知違反國際法的日軍對毒氣作戰行動做到最大程度的隱蔽。戰敗后，日軍有組織地銷毀了大量作戰文件，意圖掩蓋戰爭罪行，逃避戰后審判。其中，毒氣戰是侵華日軍最殘忍、最隱秘的一部分，成為銷毀的重點，但在揭露日軍毒氣戰罪行上一直面臨缺乏資料的困難。

松野成也1997年出版的《毒氣戰相關資料》一書中收錄了侵華戰爭中，時任參謀總長的日本皇族載仁親王下達使用毒氣彈的命令。在這份1939年5月下達的名為《大陸指第四百五十二號》的作戰命令中，載仁指示時任北部司令官杉山使用“黃彈”等特種器材，驗證其作戰價值。為確保作戰的隱秘性，命令要求采取萬全措施，在使用地域上須是山西“便于隱秘”的偏僻地區，不能出現西方人遇害的情況。

松野成也在接受采訪時稱，日本全面侵華戰爭爆發以后，指揮陸軍作戰的參謀本部依據參謀總長命令，相繼批準使用催淚劑、噴嚏劑和糜爛劑。此次發現的《戰斗詳報》顯示，在參謀總長下達命令兩個月后，“迫擊第5大隊”在山西使用了糜爛劑。在包含上級部隊的命令副本在內，《戰斗詳報》與參謀總長的命令一樣，也有要求做好隱蔽的內容。一系列文件顯示，在毒氣彈的使用上，日軍包括一線部隊在內都做到徹底隱蔽。

松野成也稱，“陸軍知道毒氣戰違反國際法。可能是判斷在山西山里不會被發現，所以將之選為首次使用糜爛劑的區域”。

在戰敗后，舊日本軍隊為逃避戰爭責任，在銷毀相關文件的同時，還專門下達文件，指示在毒氣戰上統一口徑。

據松野成也2017年在《季刊戰爭責任研究》上披露的戰后日本政府文件顯示，1945年12月由原陸軍省改編的第一復原省所屬總務科下發名為《關于毒氣統一思想事》的文件，要求集體隱匿毒氣戰。文件指出，下發文件的目的是在毒氣戰上統一口徑，準備按照聯軍要求提供相關資料和說明。文件在要領部分就毒氣戰的關鍵問題統一口徑為:舊日本軍隊的毒氣戰研究重點在于毒氣防護，在全面侵華戰爭爆發后已經停止制造毒氣彈，毒氣彈的使用沒有大本營的命令或允許。此外，文件還就遺留在戰場的不同毒氣彈的說辭進行了統一。

1937年7月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后，在中國各地曾大規模使用生化武器，導致大量中國軍民傷亡，但因為各種原因，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對日本的毒氣戰未作出審判。

毒氣戰的罪行被不斷揭露

盡管戰后日本不斷否認毒氣戰歷史，逃避戰爭責任，但隨著各種資料的不斷被發掘，相關歷史逐漸被還原，并被公諸于世人面前。在這一過程中，日本國內研究機構、大學和媒體的有識之士等的努力令人欽佩。

2018年1月，日本NHK電視臺播出紀錄片《731部隊——人體實驗是這樣展開的》，詳細揭露了日本731部隊在中國東北地區進行秘密人體實驗，研發細菌武器的暴行。在這部110分鐘的紀錄片中，分別通過錄音資料、大量文獻資料以及對731部隊成員家屬的采訪等，還原了731部隊秘密研發細菌武器的歷史事實。

《731部隊——人體實驗是這樣展開的》是NHK電視臺近年來拍攝的第二部揭露731部隊的紀錄片。2017年8月播出的《731部隊的真相——精英醫者與人體實驗》通過前蘇聯對日本戰犯審判的錄音資料，用真人錄音和親歷者講述的方式，還原了731部隊在中國東北秘密開展細菌武器研究和實驗的真實情況。紀錄片播出后在日本社會引發廣泛關注，很多人第一次知道了731部隊這個名字，并認識到日本在戰爭中犯下的滔天罪行。

此外，2017年8月15日日本TBS電視臺播出紀錄片《綾瀨遙傾聽戰爭——從地圖上消失的秘密島嶼》，揭露戰時曾作為日軍毒氣彈生產基地的廣島縣大久野島的歷史。片中，日本知名女演員綾瀨遙親自探訪大久野島，并采訪了多位曾在島上工作的親歷者。

片中曾被送到大久野島從事毒氣制造的已經91歲的藤本安馬依然能夠熟練地背出制作“路易斯毒氣”的化學方程式，他說“學習這些本是為了自食其力，然而最終卻為了殺死中國人而制造了毒氣，是不折不扣的罪人”。節目組還去了當年被投放毒氣的河北農村，采訪了親身經歷毒氣戰的中國老人。

根據《731部隊》《綾瀨遙傾聽戰爭——從地圖上消失的秘密島嶼》和《大陸指第四百五十二號》、“迫擊第5大隊”《戰斗詳報》等大量紀錄片和文件披露的內容，侵華日軍進行毒氣彈研究、制造和使用的證據已經形成完整閉環，有力證明了舊日本軍隊在中國犯下的罪行。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日本只有正視侵略戰爭歷史，以史為鑒，才能獲得各國的信任，成為真正的“正常國家”。（記者 冀勇）